2012年11月26日星期一

或者有一項事情是我們永遠都學不懂的,就是該以甚麼方式去跟過去道別。很多時遺憾就是因為沒讓故事好好地結尾,以致過後需要窮畢生之力,去拔掉心裡的那根刺。

人生就是不斷地拿起、放下,不斷地擁有、失去。這是個老掉牙的定律,可是人往往需要經歷成長才能參透真理。重複又重複的劇情其實都是大同小異的,只不過我們都不願意相信落幕會是這樣,念念不忘的也許不是那個人、那段情,而是我們都沒預備好該用甚樣的姿態去分道揚鑣。於是我們呼天搶地痛哭流涕,為的可能就是那一點點不如人意的結局。

當然我仍然未曉得為傷痕止痛,仍然為著爛攤子耿耿於懷。慚愧和歉疚總是或多或少地圍繞著,欲哭無淚,欲笑無力。

2012年11月11日星期日

曾經有幾次想戒牛,但念頭一閃而過,沒有確實下去。直至前些日子,我突然跟媽說不要再買牛肉了,不如我們戒牛吧。媽問我為甚麼,我說,沒甚麼,只是覺得牛好慘而已。
好慘,因為牛會流眼淚。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牠同樣感到悲傷,但有時候生死就是一念之間,一念之仁。也有人說,牛的眼淚只是緊張時眼腺的分泌,並不是哭。但管他呢,反正我相信了。
我並不是個素食主義者,但意識上我會盡量吃素,例如在幾個例餐選擇裡,我會挑一個少肉的,或是一星期吃一天素。也許有一天我會全然斷肉,也也許不能。茹素,於我是一種依願隨緣的修為,非為宗教,只是心性使然。
或者吃肉是雜食動物的一種本能,無可厚非。但請對餐桌上的生命給予基本尊重,畢竟這是奪去別的性命以飽口腹。起碼,可以的話,請縮短牠們不必要的痛苦。近幾年我已經很少看飲食節目,記得很久以前有一次看到滔滔主持的,他說宰魚前會先餓一星期,好讓脂肪消耗。聽罷,我只覺得恐怖嘔心,魚都快要被你殺死了,為甚麼還是折磨牠一星期?
除了如此,點了的菜餚,也請盡量吃完。既然要吃肉,要殺生,就不要白白浪費了一條生命。前陣子去了粥店用膳,點了艇仔粥,吃了四分一才發現下了牛肉碎作伴料。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吃了。我不知道會有牛肉碎,但既然點了,不吃也就是浪費。所以就吃了,但下次便會謹記點艇仔粥時要走牛肉。

2012年11月7日星期三

在我和弟弟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,我們住在愛協。那時有兩個人來探我們,他們說我們的樣子很可愛,所以帶了我們兩個回家。那兩個人說自己是我們的爸爸媽媽,爸爸說我們從此是兩兄弟了,要相親相愛,我們不太明白甚麼是家,但很喜歡跳上沙發睡午覺,喜歡在長長的走廊追逐,更喜歡窩在爸爸媽媽的懷裡看電視,總之很喜歡很喜歡這個地方。爸爸媽媽替我和弟弟拍了很多照片,還時常稱讚我們樣子很俊俏的。
後來沒多久,媽媽的肚子漸漸大起來,我跟弟弟笑說:「看,媽媽長胖了!」我想用小手輕摸媽媽的肥肚肚,但爸爸立即拍開我的手,還喝停我和弟弟,不許我們碰媽媽。
我們再不可以上沙發,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,更加不可以抱爸爸媽媽的腿。爸爸說,我們會傷害到媽媽,所以要我們離得遠遠的。
忽然有一天,爸爸粗暴地把我和弟弟關進廁所裡。我們很害怕,因為廁所是又暗又濕的,我們大哭了,哀求爸爸放我們出來,我們不敢了。但是呼叫了很多天,爸爸都沒有理我們。弟弟對我說,牠又餓又冷了,我無言地攬著弟弟,用自己僅有的體溫為牠保暖。
之後有一晚,我被奇怪的哭聲吵醒,我從冰冷的雲石洗手盤裡跳出來,靜聽門外的聲音。我聽到爸爸說我們多了個小弟弟,我很雀躍地叫醒弟弟,告訴牠:「我們有個小弟弟啊,我們做大哥哥了!」我在門邊大喊,我想告訴爸爸,我們會好好照顧小弟弟的!但小弟弟的哭聲太大了,爸爸根本一點兒都聽不到。
好幾次,我和弟弟好不容易從門邊推開了一點點偷看,看到小弟弟在爬爬,直至小弟弟坐車車,還有學走路的樣子。我和弟弟多想去舔舔他的臉蛋,有一次我偷偷地伸出手手,想和小弟弟玩耍,但被爸爸發現了,生氣地關緊了門。
我和弟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日子,因為每天這裡都是黑黑的,我看不到是日頭還是夜晚。弟弟小聲地問我: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?」我挨著弟弟的頭,輕輕安慰牠:「不會的,爸爸媽媽不是說會愛我們一輩子嗎?」
直至有一天,爸爸忽然拉開門,厲聲地對我們說:「如果幾日後沒有人肯收留你們,我就要掉你們出街。」我和弟弟嚇呆了,互相擁抱著不知所措,我還看到坐在大廳的媽媽和小弟弟,他們的眼神充滿嫌棄。爸爸又大力把門關上了,良久後,弟弟怯怯地哭泣:「哥哥,怎麼辦?我們會死掉嗎?」我也忍不住嗚咽起來,我也不知道,我們還有沒有明天。
幾天後,爸爸又打開了廁所門,我看到太陽的光線,我不禁想,我們是不是要死啦?我舔著弟弟,希望牠不要害怕。爸爸把我們塞進籠裡,木無表神地搬我們出去。自從被關進廁所後,這次我終於再有機會看清楚這個家。爸爸老了,小弟弟長高了,媽媽的肚子又大了。我和弟弟低聲喵喵叫,爸爸不要我們了,這個家也不要我們了。
爸爸把我們交到兩位姐姐手上,姐姐溫柔地對我們說,要幫我們找個新家。「家?」聽到這個字,我和弟弟都誠惶誠恐的,我們都不敢相信,我們還會有家。想著想著,姐姐把我們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,姐姐說,那裡是我們暫住的家,還有個暫托姐姐願意照顧我們。
弟弟以為有家了,興奮得抱著我。但我說:「不是啊,這個只是我們暫住的家而已。」弟弟眼裡的神彩頓時消失了,我也沉默了。我們真的可以有個最後的家嗎?真的可以有新爸爸媽媽嗎?真的可以永遠不分開嗎?

2012年11月1日星期四

上個月換了手機,其實舊的那部也只是年頭才買的,但弟弟那部用了很多年的按鍵電話已經有點壞了,於是我把我的送給他。弟弟對手機沒甚麼要求,之前甚至只用來打出打入,後來接收我的智能電話,才用來上上網。

年頭的那部是三星 Galaxy Mini,才一千二百多元。後來到要換手機時,去店子看看,媽說,買部好些的吧。媽不懂甚麼是好或不好,只認為貴一些,就是好一些。她指著些五六千元的,我搖頭,太貴了,我捨不得。後來看到諾基亞的LUMIA 610,感覺還不錯吧,但店員說諾基亞是用window 制式的。正在我猶豫之際,她拿出另一部跟我說:「如果只是用來上上網、玩玩whatsapp,這部會比較好。四吋螢幕,只是二千多元。」我拈上手隨便打量一下,就付款了。後來回家才看到,是索尼的XPERIA neo L。

對於手提電話,我著實不太在意。一來我用東西很粗魯,時常摔壞電話,光是這個月我已經摔了兩次。二來,我一直覺得電話是消費品,六千多元買部手機,又不是鑲金的,不是虛榮是甚麼?

真的,我從來不需要靠這東西虛榮,身外物夠用就好。前陣子看到面書的一段留言,大意是:「朋友終於反思『買i phone 和幸福感』的關係。」我看到,笑了。不斷有人反問他是甚麼意思,但我明白。

2012年10月22日星期一

這陣子,有兩件事令我開心了好幾天。

上星期收到一位博友詢問,關於養貓、做貓義工的事。說真的,心裡著實覺到驚喜,因為我知道這是個不容易的決定。畢竟活在花花世界,吃喝玩樂已經佔去人生的大部份,誰還願意給予一點點時間去委身義務?

我鼓勵她,嘗試做暫托家庭,為流浪的小動物提供一個入室機會。當然另一方面我也必須要指出,領養是一生一世的責任。我著她跟家人考慮清楚,有任何問題,我可以給她意見。

我鮮有跟身邊的朋友分享這些故事,只會在面書內轉發流浪動物求援的呼籲,還有在社交工具的自我簡介上,寫上「支持領養,拒絕購買」的標語。而我感動的是,漸漸有一些朋友也跟我一樣,在簡介上寫上相同的八個字。

她說,看到我的面書,裡面有很多遭遇悲慘的動物,所以她很想做些對社會有益的事。我說,對呀,用生命感動生命。因為自覺自己並沒有付出很多,我甚至不敢說這是甚麼善舉義行,我只當是作為人類應當做的事而已。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,原來默默地我影響著一些素未謀面的人,促使別人踏出人生的第一步。

另一件事,是朋友從我面書裡轉發了一道受傷黑狗的求助帖,朋友的朋友看到了,主動捐助了一些金額。有時候因為能力有限,我們未必能夠親力親為,那麼當看到一些被拯救的受傷或病重的動物,需要籌款醫治時,就捐些錢幫助一把吧。

記得曾經看過一個個案,說有個義工救了一頭癱瘓的流浪狗,但一身傷病的牠需要高達二萬多元的手術費用。義工本身已有其他動物的負擔,所以無奈地只能網上呼籲捐款。有些人說:「二萬元可以資助幾十個家庭的書簿費了」、「二萬元是一個獨居老人半年的籠屋租金」、「二萬元足夠一家四口吃二百天」。云云數十條留言,總有人會反對拿這麼大的數目去救狗,也有人反對不先救人卻救狗。後來有一覆帖我印象十分深刻:「大家都只是在不同的崗位去拯救這個世界而已。有人救人,有人救貓救狗,有人救鳥救兔,有人救蛇救龜,有人救花救草。其實沒有甚麼該救不該救的。」

這段話,也解開了我曾經的困惑。以前我也會想,連人都吃不飽穿不暖,還去理會動物嗎?然而真正了解過後,才發現很多不幸的慘劇往往是人類蓄意造成的,我們也只不過是贖罪而已。

2012年10月5日星期五

上月月中獨個兒去了意大利開會,這次還蠻輕鬆的,嚐了很多當地風俗食物。大概我是個怪胎吧,印象最深的是有一道威尼斯家鄉菜,跟我們的咸魚如出一轍,頓時熟稔起來。又刻意點了特濃可可混檸檬的手製冰淇淋,感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。
晚餐時,跟幾個意大利同事風花雪月。他們都好奇我的事,例如我沒計劃結婚,不打算生小孩,有自己的房子,和男友經濟獨立。聽罷他們都拍手示好,我說其實也沒甚麼特別,只不過是為自己負責任而已。我知道他們驚訝甚麼,大抵在外表看來我是個柔弱順從的女子,從不令人聯想到女強人之類的。他們起哄了,幾次從恿我喝酒,笑說這樣才合乎大女人的形象呀!但我滴酒不沾,我也笑說,這才是我。
一星期後回港,待了幾天,又出發去了英國過中秋。人在異鄉,刻意拍了張月圓照片。那時,我站在泰晤士河之上,遠眺倫敦眼,身後聳立著大笨鐘。那一刻我驚覺,原來世界千百年來都是這樣的,心裡我嘲笑著自己,蘇東坡老早已經寫過了,千里共嬋娟。
不足三星期內,飛了兩趟歐洲,是第一遭也相信是平生最後一遭。回來後發覺,我的飛行里數足以兌換一次來回日本。嗯嗯,又要計劃一下我的旅遊大計了。

2012年8月20日星期一

這陣子在面書裡看到一張友人抱著嬰兒的相片,才驚覺,原來她已經結婚生子了。我們沒聯絡大概兩、三年吧,還記得有段時間她還在跟前度糾纏,我在電話裡安慰了她很久,因為性格、背景的問題,他必須離開她。當時她盡了力,要知道愛一個人,愛到甘願賠上自尊骨氣,已經是最後的底線了。我勸她,總有些人是天生的悲劇主義者,他要的不是一個救贖,而是一個願意跟他一起沉淪的人。

最後,她終於放棄了他。我說,妳會忘記他的,直到妳遇上下一個的時候。我言之鑿鑿的,為甚麼呢?因為,我們都不是勝任悲劇的主角人選。我總覺得,能一輩子牢牢記掛一個人,除了是命運使然,更多的,是基因裡需要存在自我折磨的本能。燈蛾撲火當然淒美,但凡人如你如我,怎有能耐自虐。

不久她便交了新男友,當我最後知道的消息,是他們有計劃結婚。後來我們失去聯絡,現在知道她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,不禁回想當初。每個人都有他認為跨不過的瓶口,但世界還未到末日,天還沒塌下來,一切傷口創痛都總有癒合完好的一天。

2012年8月14日星期二

昨晚回到家,看到我在捷克布拉格買的手製木鐘被掛在廚房前。我才猛然想起這份買給自己的伴手禮,還有在奧地利維也納買的巧克力和一大堆在意大利威尼斯買的咖啡,都在廚櫃內。

我幾乎沒想起我去過這些地方,上年還去了羅馬、翡冷翠、米蘭和梵帝崗,統統我都沒意欲再去了。不知道為甚麼,我對那裡有點反感,或者是我對那個地方根本沒甚麼期望,自然也沒用心感受這兩趟旅程。

這陣子我忽然很想去江西,工廠有位女跟單員,就是江西人,她說她的家鄉都是很古樸原始的,木屋沿江而建,江上還放養了鴨子,有些婦女會在江邊賣些手作小食。我想起了湖南鳳凰古城的模樣,我猜大概就是這樣子吧。

在布拉格的跳舞樓,是我唯一的印象:

2012年8月13日星期一

駭然發覺,除了供樓保險卡數家用貓糧,我最大的開支,竟然是捐錢。每個月我個人的消費不過一千幾百,但原來我捐的還要比我零用的多。

給動物的有,給人的也有。除了一些固定的助養計劃,每個月我總會挑幾個緊急個案或是獨立義工相助。這些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,於我而言可能是幾件衫幾頓飯的數目,但對於求助者,卻是關係救生扶危的事。

我不願意說成是件多麼偉大的舉動,亦一點兒也談不上豐功偉德。我也只不過是個平凡人,跟普羅大眾一樣,我也有自己的負擔。但是我會說,我還有一點點能力回饋社會,少看一齣電影、少賣一對鞋子,甚至少乘一次的士,問題未必會因我們而解決,但至少,世界總會變得好一些。

「莫因善小而不為」,這幾年,我領悟了這句話。爸說過一個比喻,一個兩元硬幣,或者埋單找續時你根本懶得取回,但如果施捨給乞丐,也許就能在飢寒交迫之際讓他買個麵包續命。不諱言我在別人眼中是個吝嗇的人,但我從來也沒介意過,因為我清楚明白自己是個怎樣的人。

我這樣說,不為邀功炫耀,我只是想讓更多人知道,行善積德,每個人也可以做得到、做得更加多。
前陣子,洪忽然傳了條短訊問我,有打算結婚沒有。當時我沒想好怎樣回他,於是擱置下來。幾天後,我想好了回覆的說話,我說,我正在忙著呢,壓根兒沒想這事。我想可能趁三十歲前去一趟國外打工,或者是讀個動物傳心的課程。

婚姻,於我只是其中一個很小很小的環節。我不是個不婚主義者,但在可以選擇先後次序的情況下,這個行動沒有迫切的必要。又或者這樣說,我很早已經沒有結婚的憧憬,因為我知道我骨子裡藏著些壞因子,我不想傷害別人,但有時候卻難免別人因我而受傷。

再說,我這樣回答,並不是藉口。我的確很渴望做更多的事,可以有點不一樣的,不為名利,也不為玩樂,我只是想為有我的世界多留些甚麼。人多活一天不長、少活一天不短,匆匆數十年,要無憾於心,實在不容易。

2012年8月9日星期四

有個故事我很多年前從朋友口中聽過,偶然在博文上也有提及。那個他在分手後對她一直念念不忘,於是換了架新車,每晚在她樓下等她回家時偷看她,直至有一天,他看到了她身邊的另一個他。

小時候總會羨慕那個女子,身後有這麼一個人默默地守護著她。但經歷過一些事後,思想便轉變了,或者,每個人生命中都會出現過一個半個沉默的旁觀者,我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人的存在,但同樣誰又能否定,在某年某日,曾經有一雙漆黑的瞳孔在為自己哀傷?

然而現在長大了,我倒慶幸過去不曾經歷過如此折騰磨人的事,要別人為自己勞碌損神,實在折福。人一生遇上的他很多,緣份卻太短,我情願大家能輕輕地走過去,即使沒有再見的一天,甚至從此佚失遺忘,但能夠無痛無憾地放下,是一種修來的運氣。

從前總是對一句話依依不捨的,說甚麼「愛上一個人需要一天的時間,忘記一個人需要一生的時間」,乍聽起來,格外浪漫。但細心想想,無論對你對我,何不造孽?這種緣份是沒意思的,為甚麼彼此還需要為一個再沒意義的人枉費心力,徒留餘恨。

2012年7月26日星期四

今天在街上看到很像他的人,雖然知道不是他,但心裡還是無意識地顫慄了一下,腦袋便自自然然浮出一些關於他的片段。我忍不住笑了,他不是個逗趣的人,但總是會說些甚麼窩心話讓我歡喜。然後想到,前陣子在面書裡看到他的更新,大概他的第二個孩子快要出生了。頓時笑容有點苦澀,感覺雞皮疙瘩的。

我慨嘆,我們都回不了去青蔥歲月,已經不會再為一顰一笑而心動不已。我不懷緬,也不感到可惜,或者我曾經的確愛過他,但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。有時候我總為自己的異常冷靜而驚訝不已,儘管分開是一件令人多麼難過的事,我卻一直願意相信我們彼此都能找到更好的選擇,縱然我知道我們不再會是朋友。

傷口是醜陋的,但換另一個角度看,或者也是一種魅力。傷痕累累也意味了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長大,練一身銅皮鐵骨,也許是逼不得已成就,又何不對自己大方一點,即使愛到最後一敗塗地,但人生沒有白流的眼淚。

2012年6月27日星期三

前陣子在面書裡,看到一個轉發帖。上傳者是我朋友列上的一員,但我並不認識她,只知道她也是個愛護動物的人,多年來已收養了十頭流浪狗。

她求救,因為急著要搬屋,需要借錢。看到內容,原來業主突然收回單位,新居剛剛找到了,但上期押金之類的費用卻周轉不來。她要借的只是一萬多元,不多,但也不算少。我問她,甚麼時候需要?如果籌不夠會怎樣?她說,明天是交錢的死期,要是籌不到,之前所付的費用便被吞沒。

我再問她,真的沒有辦法了嗎?她只是答我,沒有了。我能夠想像得到一個女人仔拖著十頭大狗被迫遷的困窘,如不是真的想無可想,也不必向陌生人借錢那麼狼狽。而她的親人、朋友呢?我沒再問,然而大概也能想像得到是怎樣的一回事。我為她著急了,考慮了幾秒,我告訴她,我可借五千。

陸陸續續又有人表示可借錢給她,終於她籌夠了數目。我沒介意過真偽,我只是想,大不了也只是被騙去五千元,但我真心認為我需要幫助她,也值得幫助她。既然我能力可及,少去一趟旅行,便能救人於水火之中,為甚麼還要猶疑?

當然,我問她,打算怎樣還呢?她說,待舊屋帳目理清,便有餘額可歸還。我相信她,所以也沒再追問了。

一個月後,她冒昧地再問我多借三千。我知道搬屋總有些零零碎碎的費用開支,我也沒問原因,如數借出。

再一個星期後,她告訴我,商借的八千錢已存妥存回我戶口了。

說真的,那些錢我真的沒擔心過會一去不回嗎?當然不是,但衡量後,我情願冒這個險,也想好人相信世上還有好人,因為我同樣也先相信了世上是有好人存在的。

我要多謝這位仁人君子,讓我證實了這個信念是正確的。

2012年6月16日星期六

友說我變了,在這裡鮮再提及情事。我想,或者是刻意的吧,那段日子放下了舊博,重新另闢網誌,就是為了要發掘另一面的我。

感情,說多了,會膩。起碼在另一邊廂寫了四年,每個故事、每種心情都重重複複的。那種感覺,我明白,你也會明白,正如痛楚一樣,也許有一百萬個不同的形容詞,但其實感受,都如出一轍。

突然覺得我要長大了,我需要長大了,不想再活在細眉細眼的情節上。我承認,也許有些情感被麻目掉,但愛情就像歌詞所說的,洋蔥被一層一層地剝開後,其實淚沒有,痛苦沒有,就連甚麼也沒有。

鏡中花、水中月,人要學會自我陶醉,也要在適當的時候,自醒。很多時悲哀只是因為一個人的妄執,如果說自我折磨是一種生存的動力,那麼放過自己,便是活下去的條件。

我沒有變,我只是用另一個角度,去看我自己。

2012年6月5日星期二

無憾,我是十八萬之一。

對於廿三年前的事,我印象模糊。一直都知道這段灰色的歷史,但從來沒想過要走出來提起蠟燭。或者我只是自欺欺人地認為,人有權利牢牢銘記,也有權利不。「感受」這回事是很個人的,於是,今年我終於踏進維多利亞公園的球場,成就照片上小小的一點光。

不諱言,我站在台下,不純為悼念,更多的,我只是為捍衛僅有的自由而神經過敏。我在想,如果今年不來,也許,以後都沒機會再來了。

我們高歌,我們默哀,我們流著汗泛著淚喊口號,這就是自由,這就是香港。

離場後順著人流而去,在街上不斷有人在紅磚路上寫上心願。白粉筆一個傳一個,我接了,看到鋪天蓋地的「平反六四」、「毋忘六四」,我沉默了幾秒。

我寫下,我愛香港。

2012年5月26日星期六

我也許是個不太正常的人,來到這個年紀,忽然閃過一個念頭,或者,我該不該擁有一個孩子?

不,我不是說結婚,或是生兒育女之事。我指的,是領養一個孩子,跟我姓。

大概在其他人眼中這是個很瘋狂的想法,甚至乎,十年前我壓根兒沒可能接受這種事。但當人經歷了人生百態,感受過世情冷暖,便會自自然然寬心釋懷。沒有甚麼事是不可能的,只要自己認為做得對,大可打開心胸挺起腰板去做。

是不是流著我的血,是不是遺傳我的DHA,根本毫不緊要。在這個父不父子不子的年代,一點血脈並不算甚麼,最重要的,是愛。

我只是個願意把愛分享給不幸者的人。原諒我這樣說,這不是誇耀讚頌自己的話,相反,在這個混世濁流,我的確沒本事力挽狂瀾,我只求在用我微小的能力,盡我為人的責任。

2012年5月15日星期二

爸爸很喜歡種些甚麼,但我家地方不大,所以他時常採了種子會上山施種。前陣子他告訴我,他在山上已種下過百株樹苗了。他每天都會用一個半小時跑上山頂,還要提著一大箱水,澆樹翻土,再用一個半小時跑回來,動輒花四、五小時。

這些年來每天如是,於是日子有功,曬了一身古銅膚色和鋼筋肌肉。他常說,跑步順便種樹,一舉兩得。回家後,他還有很多運動要做,例如舉啞鈴、做指上壓,無日不忘。所以他對自己的六塊腹肌十分自豪,愛穿鮮明的衣履,不喜歡被稱「阿伯」,「阿叔」就好。

家裡種了些小型植物,我本來也不以為意的,後來發覺是兩顆番茄,其中一顆已經變成橙紅色了,煞是可愛。我問爸,是他種的嗎?他說是啊,番茄的顏色橙橙紅紅的,想來應該很漂亮,所以試著種,幾後月後果然結果。 我笑了笑,他真的很愛美。我為小番茄拍了照,爸說他不會拿來吃,他想讓番茄兒自然生息。

2012年5月12日星期六

生日又快來了,不經不覺又大一歲。這幾年都沒甚麼慶生活動,平淡地在工作中渡過,我倒覺得自在,禮物也不需要。

近兩年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。年少時,把兒女事看很太重,忽略了人生其他東西。然而生命還有很多、更多有意義的事等著我們去經營去感受,相比起來,情愛、婚姻、甚至男人,只是我的一小部份而已。

固執過,故意要令自己千瘡百孔,以為這樣死去活來才算不枉此生,誰不知這個世界原來只我一個人過不去。來到這個年紀,始懂得刺破恐懼,放下妄念,學習由心出發,做自己想的事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。

2012年5月5日星期六

從來,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遊行、集會。認識我的人都知道,我是個主張共融和諧的人。在學校如是,在公司如是,在社會也如是。

只是,這一次,我要站出來,為香港弱小的一群發聲,為根本沒能力反抗的鄰居討公道。

請把這個故事告訴你的朋友。

黃忍,一隻本來沒有名字的親人流浪貓,被人在天台虐待致死。牠被發現時下巴碎掉,舌頭發黑,嚴重內出血。然而儘管受了重傷,黃忍還是努力地親近人類,我們每個人都想盡力救回牠,可惜兩天後,牠在自己合不上的嘴巴內流出的鮮血中難堪地離開了。

牠只有兩歲,牠的世界只有天台那麼大的地方,牠的同伴只有人類。平時餵牠的哥哥和婆婆會跟牠玩耍,為牠戴上娃娃帽,替牠拍照,牠都乖巧溫馴地站著不動。牠從小貓時代便被人遺棄在大廈的天台上,沒有媽媽,沒有兄弟姐妹,沒有同類。你能想像得到嗎?被送到診所時,清醒的黃忍面容扭曲,無限地放大了、變了形的瞳孔充滿了恐懼,張大的口卻呼叫不出聲音。

你難過嗎?除了黃忍,香港還有許多許多還未及發現便被虐死的動物。你願意為牠們付出一小時嗎? 請用腳支持「黃忍 and Friends 燭光悼念晚會」。 明天(5月6日) 灣仔警察總部晚上 7 點,期望見到穿黑衣的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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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4月29日星期日

上星期收到R 的來電,告訴我他剛結婚了,要第一時間通知我。我說過待他婚後要請他吃飯,於是我們就約好過幾天等我回港聚一聚。

前晚,我們約在灣仔的一家日式餐廳。我遲了半個小時,在路上不停whatsapp 他「要慳啲點呀我無錢呀!」他大笑,當然沒理我。他說:「頂妳吖成世人先屈到妳請哩餐我要點軍艦!」

我還奇怪為甚麼他有空跟我吃飯,原來他轉工了,現在回流香港,所以有時間約我見個面。我們談了很多話,聊到我的工作時,我說我想轉行呀,去做些社會工作,薪金減一半也可以。他聽了,立即不可思議地說:「咪玩啦妳哩個港女即係綠色環保嗰啲呀?!」我不以為然:「係呀類似哩啲慈善工作啦好有意義架!」

他忽然沉默了,幾秒後他回應我:「咁其實我都想買塊地做農夫自己種菜嘅。」「妖咁點解你哩個宅男得我就唔得呀頂你?!」我反駁囉。

這餐飯他原來打算盡地一鋪的。所以每次點菜他都高呼:「我要食軍艦!」但我說,我好慘呀無人工加又無花紅,食壽司得唔得呀?他又真的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,說:「攪錯呀刺身都唔得!」邊嘮叨邊又真的叫了壽司。

埋單,不算貴。他便說:「好彩咋唔係又俾妳數一萬年呀!」我哈哈大笑,我說忽然好想吃甜品呀你請我啦!他唯有無奈應承。

走呀走看到家「甜屋」,那些甜品很不錯啊!我忽然想到,問他:「係喎你有無買到求婚戒指?」他搖搖頭,說我上次不幫他。我死撐:「唔緊要啦慳錢呀,八折折現仲開心啦!」

2012年4月21日星期六

前些日子聽到朋友說,她的客人要移民了,兩隻貓貓不能帶走,所以急著要找人收養。我是無能為力的了,但聽了又感到難過,於是硬著頭皮問她拿了幾張相片,放在網絡上徵新主人。

或者是貓貓好運,或者是互聯網的威力,才幾天的時間,有數個家庭聯絡我可以收養牠們。憑直覺和經驗,我替牠們挑選了一個比較合適的。而另外的幾個家庭,也是有心人,於是我建議他們考慮其他貓貓吧,就算不領養,情況許可的話也請考慮做暫托家庭。我把身邊的動物義工介紹給他們,後來我知道當中有一些好心家庭真的為義工們暫托了幾隻貓。

上星期日,我特意空出一整天接貓貓去新家,星期一我便上了大陸工作,一待就是一星期。昨天我才有時間問候新主人,牠們都習慣了,新主人一家也很疼惜牠們。聽到他們這樣說,記掛了好幾天的我便寬心了。

我感覺到真正的快樂,就是為素未謀面的小生命尋找到愛,甚至不至於愛,只為找到一個安身延命之所,就足夠成為我生命內的小確幸。

2012年3月23日星期五

尼采說:「當我想以一個詞來表達音樂時,我找到了維也納;而當我想以一個詞來表達神秘時,我只想到了布拉格。」

因為公幹,下個星期我又要飛意大利了。這次比較好,只會逗留一個星期,中間跨了個週末。我們幾個同事最期待的,就是這兩天偷來的時間,好讓我們出去走走。上司說,呆在意大利已經呆膩了,羅馬、米蘭、翡冷翠、威尼斯甚至梵蒂岡都遊了,這次可不可以去其他國家看看?

我們想過英國、法國,太趕時間;德國、瑞士,又太單調。好不容易,想到又接近又新鮮的維也納,還有布拉格。

算一算,還真的可以來個「布拉格的日與夜」和「維也納的下午茶」。

捷克和奧地利,下個星期的今日見。

2012年3月1日星期四

上星期,陪媽媽去剪頭髮。一想到要找理髮店便頭痛了,現在剪個髮少說也要上百元吧?尋遍小區裡的髮廊,眼見最便宜的都要七八十。老實說,這個價錢對於只需隨便修短髮型的我媽來說,是貴了一點。我不服,找了好一會兒,終於看到一家才六十塊的,進去卻因為老闆在忙,助手又去了吃飯,要等。於是我們退出來,在橫街窄巷看到理髮店的廊燈,我們轉了進去,一看,洗剪恤才四十八元。

那麼實惠的價錢,我們也沒甚麼要求,但老闆娘還是十分細心認真對待。從洗頭到吹乾頭髮,足足花了四十五分鐘,期間本來剪好了,在吹頭,老闆娘忽然又擱下吹風機,說髮尾部份修得不夠細緻,要再修修,又拖了點時間。

看真點,老闆娘是泰國人,不太開口說話,不逗客人,只一味專心剪髮。

剪好了,還不錯,甚麼比之前理的髮還妥貼。我媽的頭髮天生會捲,所以每次都要提醒理髮師瀏海和髮鬢兩邊都不要剪得太薄,但很多時候出來的效果還是削多了,這次卻沒有這個情況。連我看到,我都滿意地說,挺好的。

我佩服這種小店,樸實誠懇,下次我們還是會去光顧的,以行動支持他們。

2012年1月31日星期二

前些日子,看過一個電視節目,描述幾個女生在街頭為拾荒的公公婆婆送糖水,後來還特意去收集舊衣服,再把舊衣服拿給公公婆婆自用或擺賣,賺些零錢。

其中一位少女說:「時常聽到別人說想做義工、做善事,卻總是用窮、沒錢來做藉口。『發財立品』當然容易呀,但到底有多少人能發財?如果要賺到錢才能立品,結果是就沒幾個人行善了。但其實幫助人根本不用等到發達以後,只要有心,無論有錢、沒錢都可以做。」

她自言,她並不認為這是甚麼很偉大的事,也不需要別人的尊敬。她只是想藉自己的行動,希望去令世界有丁點兒的改變。

聽罷,心頭一熱。

我們只是那麼悲微而弱小,著實不值比擬救世者。或者,她大概還太年輕了,其實做好人做好事並不如想像般美好,於我,這些年始領悟到,原來這不過是一種為己罪消孽補過的工具。人性有太多的幽暗,要承認,不容易;要反省,更不容易。

從憂外到修內,這種自覺需要勇氣和承擔。結果,修橋補路其實只為醒察自身的不足和缺憾,你我都有。

這個世界不需要聖人,如張婉雯所言:「我只是一個想做點好事的,罪人。」

2012年1月29日星期日

媽已經很多年沒買利是封的習慣,其一是因為家裡用到的機會很少,親戚已久未碰頭,要派的,頂多是自家的小孩、大廈的管理員和清潔嬸嬸,還有偶遇的師奶友。

反觀我和弟,在職場友儕間逗的利是封數目卻有點駭人,吾弟一天可以拿到幾十封回來,一個年假撈到過百個封紅包。媽每年都把我們的利是封儲起,說要環保,還那麼新淨,丟了浪費。

自此,她便喜歡把舊的利是封循環再用,就算擱了一年,封套還是那麼漂亮鮮艷。「這些是燙金的、這些是彩色的、這些是壓花的、這些是卡通的,你想要那一種?」包壓歲錢時,媽問。

現在,利是封的數目大概可以用上十年八載了,但媽媽還是捨不得丟掉。她說,這裡已經砍掉了幾十棵機啦,要等遇到甚麼機構舉行收集舊利是封的活動時,她要送去回收。

2012年1月26日星期四

今天跟爸媽外出,在街口的石地上看到一條壁虎,我喊停了爸,著他看看。大概是因為天氣太冷,壁虎冷得快僵了。爸說,這樣牠會被人踏死或被車車死啊!於是我拿了一張紙巾,交給爸爸,他把壁虎包起來,找個地方安置牠。

走到下一條街,爸想起橫街旁有個小花槽,於是便拐過去,把手掌裡的壁虎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叢內,雙手合十默禱了幾句,便離開了。

今晚吃飯時,爸忽然笑了,提起,今天他行了龍年的第一個善。每次他救助了甚麼生靈,他都會樂上好幾天,像小孩子一樣。我知道他是真的為此而驕傲自豪,這也是件幫生扶危的事啊!縱使只是小恩小德,但只要人願意伸出援手,任何善行,都是善行。

2012年1月8日星期日

新的一年,我倒沒甚麼目標願望,只要家人和貓貓們健康平安,就於願足矣。

立了心要離去,希望成事。今天趁有空去了妙法寺走一趟,禱願祈福,還真的渴望天能從人願,讓我無痛無憾地放下過去,開展新一頁。

我想,我該算是個能伸能屈的人吧,如果可以退一步,大概也能退很多步。我暗暗地許諾,從今以後,我要生活得好好的,不要再為公事失眠,不要再為工作忐忑不安了。的確,有些人可以為了份糧而忍氣吞聲,而委曲求全,但不是我,原來不是我。

幸好,不是我。原本我已經是一無所有的,又何妨兩袖清風。而且,我也並不完全是這樣呀,起碼,窮,也有窮風流的格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