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陣子從我媽口中得知，原來他晚上總是睡不好。媽問我：「妳不知道嗎？」我搖頭，我說他沒跟我講。

我後來問他，他起初有點愕然，大概沒想到我媽會告訴我吧。我沒有深究他隱瞞的原因，我會相信他不想我擔心，反正也不是甚麼大事情。

我說，我帶他去看中醫，喝幾帖中藥就會好。就昨天我們去了我相熟的老中醫那裡，把把脈，開了兩天藥，醫師說喝了就會好。

昨晚他喝了兩碗，一直嚷著苦死了。深夜時份腹腔開始不妥，總是有甚麼頂著似的。到今晚回來，他跟我說，拉了五次肚子，想起我。

我反應甚大的問：「幹嘛想起我？」我還以為因為我拉他去看中醫，害他肚瀉，想找我算賬。他說：「因為我覺得自己要死了，所以很想見妳。」

自然反應下，我罵了他一句「神經病」，然後繼續看我的電視劇，他也沒說甚麼。再之後廣告時間，我問：「那你有沒有想你媽？」他搖頭。

他說：「我媽有很多人照顧啦，不用我操心。」我就回應一句：「傻瓜，我也會自己照顧自己呀！」說畢，我又看回我的電視劇。

一直都很迷戀舊物品，我對所有古董都擁有無可救藥的執著。近來很喜歡上鍊手錶，耳貼錶肉靜靜地聽著秒針的齒輪聲，那種跳動跟石英錶截然不同。

另一方面，就收藏的價值而言，機械錶遠高於電子錶款。那些五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陣年古董手錶，每一枚背後都有自己的故事。媽媽曾經說過，她幼年時見過公公戴著的奧米茄腕錶，手動上鍊的，那時候還未有自動機械錶，儘管年紀還很小，但一看就知道是上品，印象深刻。

那是一種遺憾，因為後來幾次抹油，錶店偷偷把零件逐一逐一換走，幾十年後，手錶已經走不準了。前幾年，我舅舅特意托相熟的古董手錶店把原裝機芯配回來，當然所花的時間和金錢都比另買一枚多，但最後總算弄齊了，公公年青時的名貴手錶又回來了。

人家總是說，年輕人喜歡新東西，老人就喜歡舊的。我就知道我老了。